廿多歲時,有人在我居住的組屋區兒童遊樂場教空手道,讓居民先免費試練習一段日子才決定是否交費繼續參與。我經過那裡,也加入練習。
在練習之前,一名年輕的教練以閩南語問我:“你打過功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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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答:“練過唐人功夫。”
“練唐人功夫的人功夫底子不夠。”
他的語氣沒有半點輕視,是自然的順口回應,讓人覺得他確定的事就是這個樣子。
我頓時啞聲,心裡認同他的話,卻很不甘願。
本地華人傳統武術練功場一般上紀律不高,學員練拳態度不夠認真,練出來的功夫不到位。比如簡單的出拳,一般的華人武術學員演練套路出拳時,看不到腰馬勁傳遞到拳上,有些練拳多年的也做不到這一點。反觀空手道,大多數學員演練套路出拳,都會有很明顯的腰馬帶動全身的下沉勁。
至於踢腿,日本空手道和韓國跆拳道以腰馬帶腿的姿勢很明顯,華人武術則沒有。雖然本地流行的南方拳術出腿講究隱蔽,可是在腳腿到位時,應該也要腰馬助長腿勁嘛!
拳腳套路以表演為主要目的,如果能夠讓人看到賞心悅目的勁路,是很美好的事。武者與人交流,能夠彰顯勁源,才能美好的達到交流目的。
過去的華人武術很保守,各門各派都不願意公開精妙的拳理,武術中極為重要的勁法更要保密,許多師父連徒弟也隱瞞。
練習一門武術,練會了套路,對一招一式的勁路不得而知,揮拳踢腿沒有門派真傳的勁法。這就是“功夫底子不夠”!
說實在的,我到了卅多歲練了太極拳推手之後,才對武術的腰馬勁有比較深入的瞭解。
東方武術學院聘請的八卦拳中國老師王志平曾經不斷在我面前嘮叨:“體會再體會,實踐再實踐!”他口中的體會和實踐不簡單,就是要體會一招一式的用法和勁力,並一再實踐在與人對招之中。
不過,他很保守,在人前顯露一些功夫之後便不再多說,卻不斷在學員面前嘮叨什么體會和實踐。
他喜歡拿一個半滿的礦泉水瓶,一邊搖晃一邊講解勁力:“勁力像瓶子裡的水,瓶子向前衝時水倒退。”
再問他怎么發這個勁力。他伸出手掌握一個空心拳說:“好像拳頭裡有一個雞蛋,打到人時拳頭一緊,雞蛋破裂。”
興致濃時,他會叫我去他的房間,叫我站定,使出形意拳的虎撲,雙掌一抖把我推到牆上,體會他的勁力。
至於如何練就體內如灌了水般的勁,他就隻字不提。還說:“我千里迢迢的來到這裡,才告訴你這些,我對國內(中國)的徒弟,是不會講的。”
倒是三豐太極拳趙衛東老師,拿起一根長棍向下壓抖說:“屁股壓自動反彈,手上一抖。這就是太極拳抖勁。”
我得到這個竅門之後,也沒有苦練,用棍與人比劃時,即使不能像我的推手啟蒙師父阮建樹那樣叫對手的棍脫手而飛,至少也可以令對手的棍尾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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