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语是聋哑人士与外界沟通的语言,手语翻译员则是沟通的桥梁,成为无声群体的传话人,近年来,尽管我国社会与政府对手语翻译的意识逐渐提高,但问题在于,我国严缺手语翻译员。
手语翻译员对听障者非常重要。听障者生活中需要沟通的事项上,无论公务或私事,都需要翻译员协助。若缺少翻译员作为沟通的桥梁,健听者与无声世界之间永远存在无法跨越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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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蒂:盼政府社会关注手语翻译员
专业手语翻译员西蒂(42岁)深知这行业的困境,她接受本报访问时点出我国严缺手语翻译员的问题,希望政府乃至社会各界关注此事。
就她所知,槟城的全职手语翻译员只有2人,即她本身和另一名翻译员阿斯玛,这数目根本不足以应付需求。
手语翻译员不足的问题不是首次被挑起。妇女、家庭及社会发展部前任部长拿督斯里丽娜哈仑在2021年曾指出,数据显示,在马来西亚听障者联合会(MFD)下注册的手语翻译员只有95人,相较于2020年向社会福利局注册的4万389名听障者,仅覆盖0.24%。
槟州听障人协会仅3翻译员
槟州听障人协会(PDA)被询及时说明,我国的手语翻译员非常不足够。该会目前只有一名固定任职的手语翻译员和两名自由工作者提供服务,这数量根本不足以应付听障者的需求。
该会解释,在各种事项,比如上法庭、到警局或医院、婚宴、宗教、教育或体育活动、讲座、工作坊、各种关乎政府机构的事务等,听障者都需要翻译员的协助,可以是实体随行或线上进行翻译的方式。
该会平均每日需处理2项实体和3项线上服务的个案。听障人若需要手语翻译服务,可事先向该会申请。
“基于翻译员不足,一些听障者会向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求助,这些老师在放学后提供协助。”
福利局数据显示,截至去年12月31日,国内的听障者共4万2652人,槟州的听障者有2749人,槟州听障人协会的注册会员则有1162人。
薪资不高 难吸引更多人加入
西蒂从事手语翻译行业已22年。她说,手语翻译员不足主要有2个原因,即一般人认为手语很难学,以及我国社会仍未把手语翻译视为一门专业,导致这工作的薪资不高,难以吸引更多人加入。
她举例说,若手语翻译员全职为非政府组织工作,每月可领取1600令吉固定津贴。因为津贴来自政府,薪酬的增加与否胥视政府政策和决定。另一个方式是私下接其他工作来提高收入。
西蒂曾在马来西亚听障者联合会和槟州听障人协会任职,担任手语翻译员。她近年转换为自由工作的手语翻译员,也是大马手语翻译员协会(MyASLI)成员。
当中的分别是,她之前在协会的安排下工作并每月领取固定的津贴,如今是自由接工作和收费。基于手语翻译员不足,她有时每日要处理3至4宗案件。
吁更多人加入培训
作为全职翻译员,她的工作范围包括成为各类型活动(论坛、演出)或官方场合的翻译员,并必须根据听障人的需要,协助处理生活中需要沟通的大小事,如看医生问诊、到警局处理案件、处理银行事务、上法庭打官司或办理离婚。
她说,手语逐渐普遍,社会上有许多懂得基本手语的人,但成为全职手语翻译员的人是少之又少。她希望现有懂得手语的人,比如家中有听障者而长期使用手语的家属,接受进一步培训,这社会就有更多手语翻译员。
她说,要学手语的人可联系各州的听障人协会,槟城则是槟州听障人协会,以便参与学习手语课程。
国大5月提供手语专业证书
怎样才算符合资格的手语翻译员?有纯熟技能但没一纸文凭,算合格吗?
西蒂来自吉兰丹,她中五那年参加一项泛舟活动接触到聋哑人士开始学手语。她在3个月内熟记A至Z的26个英文字母,能与听障者做基本沟通,用一年的时间学会手语,于2000年正式成为翻译员。
她曾在吉兰丹为当地听障人协会工作1年,上司看中她的天分把她送到吉隆坡受训。因为大城市有更多机会,也有机会向前辈学习,她在吉隆坡工作7年间,手语翻译技巧更为纯熟。
但其实,这段期间的她没有任何手语翻译的学术认证。直到后来,马来西亚听障者联合会、大马手语翻译员协会与Twintech国际大学合作,推出手语翻译的学术认证文凭(Diploma)课程。
在我国,手语的规范来自马来西亚听障者联合会和大马手语翻译员协会。
正式场合须学术认证
西蒂成为纯熟翻译员后的14年,终于在2014年1月领取文凭,成为符合学术资格的翻译员。所以她不禁反问:“所谓的合格手语翻译员要怎样定义?”
她说,在一些正式场合,学术资格是必须的认证,比如在法庭,法官审理案件时完全依赖翻译员与听障者沟通。为避免假翻译员的情况,法官会询问翻译员的学术资格。
她解释,还没拥有手语翻译的学术资格时,所幸她是国家翻译学院(ITBM)的成员,让她成为法庭的翻译员。
她说,即便学术机构开办手语翻译课程,也会缺乏师资。这些原因导致我国缺乏符合学术资格的手语翻译员。
“但接下来,马来西亚听障者联合会和大马手语翻译员协会将与马来西亚国立大学(UKM)合作,从今年5月开始提供手语专业证书,希望有兴趣者报名参与。”
盼引进电话中继服务
西蒂说,一些国家也提供电话中继服务(Telecommunications Relay Service,简称TRS),帮助有听力障碍或言语障碍的人进行电话通信,她希望我国引入这类服务。
“这项服务类似求助热线,由健听的手语翻译员当接线员,听障者遇到问题,比如在公共场所与他人无法沟通时,可拨电至热线寻求协助。”
她说,马来西亚听障者联合会曾与马电讯合作,希望推出这项服务。但因为翻译员不足,加上我国的网络信号未臻完善,无法实行。
深色服装是工作要求
为何手语翻译员只能穿暗色衣服?
在槟城各大场合上,西蒂这翻译员已是众人熟悉的脸孔。若稍加注意,不难发现她每次都身穿黑色或暗色的单色衣服。
原来,深色服装是手语翻译员的工作期间的工作要求。基于手语的动作限制在胸前,翻译员衣着必须端庄,不可暴露。
她说:“试想象,若我穿着花衣翻译手语,观众看着我的手,手后面的图案也随着移动,多么眼花缭乱。”
多年以来,她已习惯以暗色的装扮出现在各种场合。她笑说:“有时也想买颜色鲜艳的衣服,但最后很少穿到,就不买了。”
表情如语调 生动表达加强沟通
一些手语翻译员,为何选择表情夸张的表达方式?
西蒂说,手语属于无声的语言,翻译员的表情有如语调。生动的方式可加强语调和表达情绪,加强与听障者的沟通。
“比如说,在翻译‘你很美丽’时,必须带着笑颜;若在丧礼,你一定不能笑。”
但她说,若表情过度夸张也会引起听障者的疑惑,让他们有“真的是这样吗?”的疑问。因此,西蒂翻译时选择了适中的生动程度。
西蒂在交谈期间显得腼腆,但她现场示范一些手语时,脸部马上变得生动,仿佛成了另一个人。
她笑说:“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可能做翻译20多年来,脸部运动也做的多。”
手语没太多婉转表达词汇
“在聋哑家庭长大的孩子说话比较直白,我希望社会人士明白,不要觉得他们没有礼貌。”
西蒂的丈夫是听障者,2人育有4名孩子。就是说,他们的孩子也被称为CODA。
CODA是Child of Deaf Adults的缩写,即“聋哑家庭中的健全孩子”。CODA是由一位或多位聋哑父母或法定监护人抚养长大的人。
西蒂说,许多聋哑人士的孩子是健听人士,若健听孩子长期被聋哑人士抚养,在家中依赖手语沟通,这些孩子的表达方式比较直白。但一般人不会明白,只觉得这些孩子“没礼貌”。
她解释,因为手语不如口语,手语没有太多婉转的表达词汇。
直接表达 不是没礼貌
“比如说,若一般人到他人家中做客,主人家问起要不要吃些东西,健听者可能觉得不好意思,会迟疑或婉转的回答。但听障者的回答很直接,只有‘要’或‘不要’。”
但她欣慰于,这些年来,社会人士对听障者的歧视已减低。所以,CODA不如以往般被同学欺负嘲笑,也坦然接受来自聋哑家庭的身份。
“这时代,懂得更多语言就是优势,越来越多人肯学手语。许多CODA在家中学会手语,反而成为额外的强项,他们自己也感到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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