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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4天前
6天前
1星期前
从小看父母醉心阅读,她感觉文字的味道应该很甜,于是也跟着钻进方块字的世界,从此再也离不开。 新华作家尤今(75岁)共在马新中港台等地出版逾200本书籍;她写散文和小品,也写小说和游记,认真看待自己与文字的关系。 “我在文字里种植向日葵,绝对不种罂粟。”写作不只为了开花,开什么花很重要,花怎么开也很重要。“取材于现实的作品,才是泥土滋养出来的鲜花,带有阳光的香气,跟塑料花截然不同。” 报道:本刊 李淑仪 摄影:本报 黄冰冰 她并非不曾用文字捏出塑料花。 中四那年,尤今写出人生首篇小说〈凄风苦雨〉,投稿报章。刊登后,原以为父亲会给予赞赏,未想他却严肃训话,“父亲说,这是一篇全然失败的作品;他说得毫不留情,让我吓了一跳,很不开心。” 那篇小说写渔夫出海捕鱼,与大海艰险搏斗,渔夫妻子在家照顾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苦苦等候丈夫归来。父亲读了,诘问16岁的尤今:你有认识渔夫朋友吗?你有去渔夫家里了解他们的生活实况吗?你在下笔之前有去收集相关的资料吗?尤今一遍遍摇头,“都没有,全凭想像。” 更小的时候,尤今曾从父亲的书架上抽出《小坡的生日》阅读。作家老舍是中国人,书里却把马来孩子和印度孩子写得栩栩如生,“父亲问我为什么,我天真无邪回答,他靠想像力写的啊。爸爸说,不是的,”老舍曾在1929年旅居新加坡5个月,任教于华侨中学,“他观察,他体验,他生活,他收集资料,所以才能把印度人马来人写得活灵活现。” 真实,是创作的起点——这是父亲教会她的事。 “这句话我记了一生。闭门造车的书写,犹如塑料花,冰冷、虚假,没有生命力。”往后尤今从未停止写作,出版书籍无数,碰触的文体各异,“没有一部不是取材于现实。” 就像1995年出版首部长篇小说《瑰丽的漩涡》,主题围绕嗜毒与早恋课题,尤今没有闭门造车,而是亲身走入戒毒所,与吸毒者促膝长谈,“收集很多资料,我才敢动笔去写,将受访者的真实经验转化成小说的骨和肉。” 父亲还说过很多话,都让尤今铭记一生。 父亲的“自重”课 从小生于怡保,尤今4岁那年,父亲停止采矿,创办《迅报》,家里充斥各类书籍,母亲也在报章连载小说,“用比较形象的形容就是,家里每寸空气都有书香。”不写小说不排版的时候,父母总在看书,“脸上很沉醉的样子,我感觉,文字的味道应该是很甜的吧!”小小年纪的她也乐于捧起书来。两年后报社倒闭,她手里的书并没有就此放下来。 再长大一些,父亲带着全家人迁居新加坡。初时身在陌生境域,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在尤今眼里都成了鱼,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全是气泡。“怡保人多讲广东话,新加坡人则讲福建话,我一句话也听不懂。”有天发牢骚,尤今脱口而出:真希望自己也是福建人啊;向来慈和的父亲随即变了样,“眼神很凌厉,平时柔和的光芒没有了。他用严峻的口气说:如果你要听懂福建话,你可以去学,但你必须记得,你永永远远都是广东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8岁那一年,在大街上,父亲给她上了这堂名为“自重”的课。自重是不轻蔑自己的身分,自重也是要在心里安装自我监测器,把自己管好。 “自我监测器的另一个名词,叫做良知与良心。”后来成为教师、成为作家,更要懂得时刻监督自己。“我对读者负责,只在文字里种植向日葵,不种罂粟。” 什么文字是她口中的罂粟? 这要追溯到小学时期,学校附近有连环图出租摊子,很多同学租借来看,内容尽是色情暴力。这让尤今感觉不妥,从此立志只写有益身心的读物。当时11岁,她投稿的文章首次见报,题目为〈我想做个小小童话家〉,抒发她的创作信念。往后虽然没有真的成为童话家,却也从未丢失行文里的某种明朗清澈。 将记者生涯磨出的能力用在写作上 她坚持在文字的土壤栽种向日葵,养分从生活汲取而来。 以记者身分跟尤今碰面,短暂寒暄后,曾在《南洋商报》任职7年的她说:“这是梦寐以求的工作,我做过3份工作,最怀念的还是当记者。没有一项工作可以给我这样的机会,每天接触不同的人,汲取不同的思想养分。” 问及难忘的采访经验,尤今想起三轮车夫围困报馆的那个傍晚。 “当时,新加坡很多三轮车夫,有的会在牛车水一带载人买菜,五毛一块这样赚;有的则专门在旅馆门口等游客,我听说他们收入很高。”为了探个究竟,尤今伪装游客乘搭装饰华美的三轮车。“我说要游新加坡,怎么算?哇真的很贵,70年代,我的薪水才700元,他游一趟半小时要30元。”短短半小时,尤今抓紧时间跟车夫谈天,拿到很多资料。 下车后,等不及赶回报馆,她先是冲到对街咖啡馆,趁记忆犹新将对话记录下来。报道刊出后,引起很大回响,“我记得很清楚,当天下午5点,报馆外面人声沸腾,一群三轮车夫气势汹汹指明要见我,”收入明晃晃被摊开,税务可就麻烦了,“他们认为我在破坏他们的生计。”喧闹落幕后,她感慨,“当记者,最重要是能够揭露不为人知的社会现象,即使事后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不能因此退缩。” 记者这份职业,在她看来犹如磨刀石,磨锐一个人的思维、笔锋和眼力,“可以深入观察人性,日后对我塑造小说人物大有帮助。” 真实是一贯作风 7年后,她成了母亲,人生来到十字路口,“孩子只有一个童年,错失了我会很遗憾,”于是毅然辞掉工作时间不稳定的采访职业。这时,她忆起过去在图书馆任职管理员时,曾为一群资深教师讲课,教导他们如何为学校图书馆的书籍编排目录。“课程结束后,一名教师特地向我致谢,说我的讲解生动清晰,给我很大的鼓励。教学,是美好的分享,我很喜欢,所以后来想要改行时,我便选择教书。” 尤今执教鞭的岁月长达29年。这些年在课堂上教授华文,她有自己的心得。 “我的目标是让学生爱上华文,而不是为了考到A。”尤今希望自己的课堂充满笑声,因为在她眼里,语文课并不是为了应付考试的科目,“它是让你去爱的。学习其他科目,它们会化为学识的一部分。但是,语言是流在血液里的,它是让你去爱,给你享受的,而文字懂得知恩图报,你平日善待它,当你要用它时,它便会跳出来,帮助你、报答你。” 2025年3月,尤今携着3本新书《播种未来》《爱的密码》《加减人生》亮相第19届海外华文书市,新书主题分别触及亲子教育、家庭幸福与处世之道,全是最近两三年在中国报章书写专栏文章的结集。当老师,她不爱在课堂上说教;当作家,她也不愿在纸页里摆出道学的面孔。 “我不爱谈生硬的理论,而是希望通过真实故事,向读者分享我的得意与失意,以及我对人生的种种思索、感悟和理念。希望通过一则则曾经感动我、启示我的小故事,和大家一起探讨在亲子教育、家庭关系和待人处世方面碰到的种种问题,绵里藏针,用蜜糖包裹黄莲,这是我一贯的写作方式。” 更多【人物】: 黄水斌不让经典港片褪色 让电影镜头化作钢笔漫画 作曲家余家和/走访各地,采集自然之音 不做传统教育制度下的学生,沈芝庆从问题学生到主题乐园创办人
2星期前
4星期前
那些斗胆用身体在高速公路上行走的人,他一定是遇到了哪些麻烦,但我们多数把他们当成麻烦。时速120公里,突然眼前一大障碍物,方向盘左右闪避,干一大清早遇上这麻烦事。 马路就像保龄球球道,有车经过,它便兀自移动,但它从不移动。尽管如此,它总赠予我们许多意想不到的礼物——时而一粒滚动的头盔,时而一具扁烂的动物尸体、一个想死的女人。她怀着孩子,开着白色本田City,就在我每天开车回家的路上割颈自杀。 马路是一条悲伤的马路,所以我才会在那个早上遇见蜥蜴人。 拖拉着骨一般的身体,蜥蜴人出现在16区高速公路上。破洞的深褐色衣服与肤色相衬,脸颊瘦出了窟窿,头发披覆至背——如山鬼,也似野人。天还明晃晃,他是该死在这城市,还是生还自哪座深山?在这汹涌的马路,我往前,他也往前。他就用枝干般的身体穿过车龙,没人来得及鸣笛。 穿过他的瞬间,我清楚看见他的嘴巴。他在说很长很长的话,像必须念三天三夜的咒语。所以在那瞬间,我想他是疯子,才会赤脚走在公路上。 ● 有时街道是虚幻的,而且夜晚比白天来得危险。只是整座城市的夜晚越来越暗了,工人在马路旁维修,但灯照不到他。 在那些阴暗处,我曾经见过夜晚的狸花。 熟悉的办公室楼下,狸花是一个陌生化的词语。办公室坐落于一个充满人烟的小区,对面是住宅,偶尔有猫走过。每天早晨上班遇见狸花,他都背着一个沉甸甸,破了几个小洞的黑色布袋。狸花的头发依旧像一篇语法全错的、语句不通的文章——乌漆麻黑的一整片,遮住了一半的脸,但脸的肤色也晒得几乎和头发一样的色度。于是在那全然浑浊的黑之中,狸花面目模糊,徒留一双眼白特别明亮的眼睛。 第一次遇见狸花,他只是很缓慢地从人家门前走过。那种慢,是生命还有很长但不知道接下来可以干嘛的慢;也像是管他的生命,今天要死也无妨。 几乎每天上班,狸花都会从相同地方,带着一样的躯干与行囊走来——没有遇到的话,永远是我不够准时。所以我才说他是狸花,猫一样的定点来到与离去,为这个地盘留下自己的气味。 而上班快半年,在这办公室小区混熟以后,我逐渐认识了三条街道的浪猫。很常午餐时间遇到其中的谁,都会蹲下来跟它们说话,但它们多数时候慵懒地摊睡在水泥地上。午后炽热,水泥地还留有些光影,浪猫会躺在影子之中。 当然,不是每一只浪浪都会对人的语言有所回应。它看到你,闻到你,听懂你,只是懒得回应。 有时我觉得它们其中一只,是变成人的狸花。满身的虱子、沙尘、汗、肤油、污垢凝成风霜,狸花走路不说话。 还可以与人对话的人,都把自己留给了他人。那些已经无法与人对话的,都把话留给了自己。 ● 第一次只身走上流浪汉收容中心那天,其实心里有点怕。那怕,比在高速公路上看到蜥蜴人的那个瞬间来得低沉与绵长;但作为一名记者,尽管刚入行,我觉得怕比受伤更羞耻。 半山芭龙蛇混杂。下过雨的街道,像极了一条湿滑的鲶鱼,光溜溜、长条状的身子;偶有车灯打过,就像鱼在深海发光。 我去半山芭找的是一名姓梁的牧师,他说他在菜市尾端等我,楼上便是他的收容中心。他照顾无家者已经20年,我们通过两次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粗旷、市井、接地气,没有电视里牧师故作温柔的儒雅,反倒像半山芭哪个水果摊的龙头。直到见面那刻才发现,梁牧师比想像中还要矮小,像只马一样往下垂的脸上,有两条粗黑的眉毛。重点是,原来牧师不一定总是穿着黑色大袍。 教会的好心人捐出店面,梁牧师便负责打理。有床位,有饭盒与瓦片,早上醒来能到外头溜达,午餐时间一到又折返领饭,像极了一群放养的街猫。但他带我走上楼的那刻,推开门,也有百无聊赖的老人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他看着你看他,此刻注视都变成讨价还价之物——我问梁牧师:“这样(闯)进来真的没关系吗?”他说:“有我在,不要紧。” 三楼白天不开灯。他用钥匙打开门锁,生锈铁门发出一阵咿呀——众人随即引头探看。在店铺的尽头,一束光温和地照进,梁牧师说那是他们放风的露台,刚吵过架的谁就在那头冷静。将领一般,他带着我巡视这20个床位——每人安排一样的橱柜、杯具、洗漱用品……谁彻夜未归,谁病死老死痛死白板上的床位名字便一把擦拭。汰换家常,那些名字都臣服于他,接受这规训,这监管与条例,才得以绑定一个床位。他是统治者,也是父亲,每个拜三的团契活动会陪他们唱歌。 但我总觉得,真正的将领之才不能有太多的爱,因为他们还要上战场。 偶尔会有政府官员沿着那条潮湿,堆满干货的梯道上来,有时梁牧师在,有时并不。他们说这里没有执照,收留无家可归者是非法行为。以安全隐患为由,一个店铺不能是家。 因而,没有家的人,都应该由政府监管。 ● 许多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带着捕猎器,从卡车一跃而下。野猫自午睡中惊醒,卡车的引擎由远而近,穿过水泥与沟渠,轰隆轰隆,像一场惊雷暴雨正从远处缓缓逼近。没有家的人,都应该由政府监管——于是他们的武器,如巨大的扫把,把街道的左边至右边,前面至后面,一时半刻之内统统清扫干净。 “以安全隐患为由,他们必须被隔离”。仿佛一辆开往神秘岛屿的愚人船,把麻风病患者都驱赶至无人之处。因而,疯子有疯子的归宿,当他们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排他的部落。资本主义也汇聚成城市与高塔,在那俯瞰人世的高塔之下,相似的人依然会不由自主地相遇、聚合,并自以为安全。因此第一次在公路上遇到蜥蜴人,以及在办公室楼下遇见狸花,他们异化的服饰、行为,俨然我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刺点。强烈的害怕像一支发射的火箭来得极快,但也忽地消失于无垠之中。 细想之下,我畏惧的其实是那山鬼的形象,那我打从有了认知开始,便不曾光天化日下见过的留至腰际、打结交错的蓬头;以及像刷上黑油一般油亮的垢面。我甚至来不及去想,他们此时此刻的存在,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一个问题;他们面临着问题,且不是拿着扫把到街上清扫就能解决。 一只老鼠被车碾过,尸体三天三夜都无人清理。它成了街道的隐喻。它要不是被马路吞去,也许就是被蜥蜴人或狸花吃了。 ● 收过几次罚单,暂停营业复又亮灯开灶。教会阿姨来煮大锅饭,喂养散居在半山芭附近街道的流浪者,那锅大得能把一个孩子煮熟。在大锅米饭煮熟的绵长时光中,梁牧师与执法人员也拉开了冗战——他们拉锯、僵持,最终双方都停留在原地。 “没有执照,不能营业。” “我们没有营业,只是收留无家可归者。” “他们应该去政府的收容中心。” 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有屋瓦,我想蜥蜴人与狸花也是。 在高速公路遇到蜥蜴人那天,他似乎已经历了一场漫长的逃亡,仿佛被炽热的太阳追赶,穿过一大片野林与蒺藜,再跟着月亮的方向走,才狼狈地逃来这座钢骨森林。他到底有想去的地方吗?被逮捕到公立收容中心的流浪汉,他们仍会想方设法逃出来,再重新过上天地为家的日子。里面没有自由,里面的空气很闷热,梁牧师说——他们宁愿睡街上。 ● 街道是虚幻的。在街道形成之前,众人席地而坐;只是当人为泥地铺上石砖与水泥,人们便只能在街道上走。他们说,只有山里来的人才会当街坐着;只有疯子才会睡街上。 狸花是疯子吗?后来我才发现他不是。在熙熙攘攘的小食中心旁,街坊邻里立起了个大红色的拿督公龛,香火断断续续,初一十五会供奉发糕苹果。午餐时间,我都会从公司经过这条小路,走到后边的南洋咖啡店去。拿督公龛旁的树荫下搭起了个木棚子,时而停了几辆摩托,华人阿伯并肩坐着消耗时光。一只脚翘起来,一只肮脏的人字拖便掉落沙地;万宝路香烟袅袅,有一天我便见着狸花以相同的姿势坐在他们之间。 狸花正在与人说话。这一次我忍不住多瞅他两眼,瞅他黑色布袋里边装了些什么。瞅他蓬乱头发后的脸,瞅他那双特别明亮的眼睛。忽然,他看着我看他,那眼神间虽没有鄙意,也没有恶意,但不下两秒,我还是像个孬种一样假装把眼神飘往树上的翠鸟,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过。 像看鬼一样的眼神。 相关文章: 梁馨元/石头是没有世界的 梁馨元/如果明天会死 今天我们依旧要歌唱 梁馨元/Clito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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