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职二手书商 锺俊铨 为书店找生存之道

实体书店没亏 还赚了一点钱

你有多久没走入一家书店，翻找心头好书？如今线上书店普遍，实体书店的生存举步维艰。

锺俊铨坚持，实体与线上书店存在的意义不同。他因此逆流而上，一年前开设名为“楼顶书店”的实体书店，位于乔治市南华医院街一家咖啡馆的楼上。

“让人在实体书店里遇到书”，这是锺俊铨认为，实体书店最重要的存在意义。

“你去浏览线上书店，数据里被推荐的书籍，都是最多人看过的书，或者是特定类型的那几本书。你看完前面几页的推荐，忽略了后面几页，或者只能根据评语选书，失去接触到更多书的机会。”

“楼顶书店”是一间无人书店，多数时间没有店员看顾，锺俊铨只是偶尔去看看、整理和排书。书店任由人们走入，可以慢慢选书或阅读。若发现好书想带回家，只需电子钱包付费，或把现金放在店里的一个钱箱就可。

到目前为止，这间实体书店没让锺俊铨亏钱，还赚了一点钱。

锺俊铨说，以中文的无人书店来说，“楼顶书店”算是成功的例子。据他所知，槟城的无人书店很少，雪隆一带有数家，但以英文为主。

无人书店确存在被偷书的风险，不排除一些人，有意或无意的少付钱，甚至没付钱。所幸没有聘请员工的负担，加上二手书成本不高和很多人善意捐书，这些因素已对冲无人书店的风险。

“楼顶书店”顺利挺过一年，迈入下个一年，锺俊铨如是写下自己的展望：“首先当然是努力维系无人书店，定时添加好书。其次是拓展网络业务，成为全职卖书人。”

打造社区阅读空间不成功

经营书店期间，锺俊铨抱着做实验的心态打造一个社区阅读空间。尝试半年多后有了结果，答案是：不成功。

社区阅读空间在我国不常见，锺俊铨做这一项实验，是想提供一个可快乐阅读的空间，提倡“不功利化的阅读，而是愉悦的阅读”风气，同时服务社区。

就他看来，我国小孩的阅读多数为了课业目的，比如读课本、参考书、做题目的书等，这种阅读不是愉悦的。

去年，他发现卡巴星道的“27 By The Sea”店屋单位楼顶的一个空间，露台望出去就是槟威海峡，美丽的海景十分疗愈，符合打造“快乐阅读”的环境。

阅读空间从去年9月开始投入运作，提供儿童读物为主。锺俊铨解释，二手书商收到的旧书，很多是儿童读物，这是二手书商的痛苦之一，他必须想办法处理这些书。

于是，他把五六百本的儿童读物放在阅读空间里，社区居民可免费阅读。这里平日没店员看顾，居民自由走进来即可。阅读空间也有卖书，居民若看中心头好，可用5至25令吉的价格买下。

7个月过去，事实证明，阅读空间达不到预期人流，也达不到营运效益，因此已于4月30日结束运作。幸好他当初尽量压低营运成本，前后亏损少于3000令吉。

不成功因素是综合性的

阅读空间不成功，很容易怪罪在“阅读风气不佳”的身上。但他觉得，不成功的因素是综合性的，比如所在的地点、宣传不足、营运的模式等。

他当初抱着实验的心态去经营，已知道结果必然只有“成功”或“不成功”。如今得到的答案是“不成功”，就选择关闭。他没有特别伤感，反而身边有人觉得不舍，建议筹款找资助。

他知道很多人对书业有所期待，也愿意资助，他大可通过“卖惨”得到资助。他感谢这份心意，但也知道，这不是做慈善的行业，筹款不是永续经营之道。

“这世界需要书店的话，书店也需要存活；要让书店可持续经营，就需要在自由经济体系里找到可以存活的模式”，他始终这么认为。到目前为止，他还在摸索和寻找这一套“存活之道”。

积极扩大网络书店业务

“我不否认，开书店的人肯定有一些理想；但同时，我是一个务实的人。”

实体书店确没让锺俊铨亏钱，但不至于能发薪水给他。在沉重的现实面前，他把赚钱的希望付托在网络业务-楼顶网络二手书店（https://lotengbookstore.com/）。

锺俊铨今年开始大量收购旧书，积极扩展网络二手书店业务，希望可出粮给自己。至受访时，他已收购得约4000本，2000本已完成清理，书单已上载到网站，余下2000本有待整理。

“我喜欢收到本地课题的书，因为收藏价值比较高，比较难找到，特别是马华文学。特别多人在找文学类的书，但不多人舍得出让这类书，这就是我们（二手书商）的痛点。”

他一人包办所有工作，从收藏者拿到旧书后，自己抹书、标记书本、标价、拍照、写简介、列出出版社和出版年份等年份，再上载到网站。

他笑说：“这是我作为理科男的优势。”

锺俊铨是理科生。他认为自己就读的科系在我国不吃香，自认比较熟悉书本的他，于是选择当书商，而且要当认真的书商。

对于书店的前景如何，他只说：“目前在积极扩大网络书店业务，先做做再看怎样吧。”

脸书分享收购旧书经历

全职卖书一年多来，锺俊铨领悟到，让书本有体面的延续，就是二手书店存在的价值。

“为什么很多人愿意送我旧书？送书的人也不少，因为他们也要对自己的书有一个交代。毕竟书是超越物质的东西，有情感在。”

他说，很多书本收藏者不愿意就这样把书送去回收，让书沦为一公斤卖20仙的废纸。因为书本有它的价值，不像衣服旧了就丢的做法。

“若要他们自己把旧书拿去卖，他们又觉得麻烦。所以，我这种二手书商的角色就出来了。”

他说，送他或卖他旧书的人都有，这些人把旧书交给他之后会说一声“感谢你愿意收留”。早前整理包裹废纸时，他意外发现一张夹在包裹里的字条，是一位收购客户悄悄留下的。上面写着：“感谢你赋予书新的生命。”

把旧书清理一番，等待新主人出现，用这种方式延续书本的生命，总体面过当成垃圾丢掉。

锺俊铨最近在“Loteng Bookstore 楼顶书店”脸书专页分享一则收购旧书的经历。他到一间办公室，从一堆凌乱的杂物中找出可收购的书本。这是他目前处理过最凌乱的收购现场。

他为这则故事写下这句结语：“在书籍即将沉入废墟、如同崩塌的城墙化作尘埃之前，把它们挽留了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