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年｜快樂也是一種壓力

神經生物學家發現，人腦會自動尋求平衡，像天秤一樣。人經歷快樂後，這個天秤會偏向快樂那一邊，但人腦很快就啟動調節，讓這個天秤恢復平衡。人經歷痛苦時，同樣的機制也會發生。

如果人一直處於痛苦的情況，這個天秤就長期偏向一邊，當然不是好事，會發癲的。不過，如果長期偏向另一邊，長期感到快樂，那會不會是好事？誰不要一直都感到快樂？

世上很多事，不要說世上，宇宙也一樣，會自然調節至穩態（homeostasis），人類的大腦也一樣。任何偏離穩態，偏離自然的情況，就可說是一種壓力，包括快樂。

現代生活鼓勵人們追求快樂，提供了各式各樣的方便來讓人感到快樂，殊不知，這會讓大腦承受巨大壓力。

我們尋歡作樂時，腦內那個天秤會偏向一邊，大腦釋放多巴胺(一種神經遞質)，但多巴胺不是快樂，而是一種“渴望”，是一種推動人類追求快樂的興奮物質。大腦有一種獎勵迴路，在追求獎勵過程中，只要刺激物（比如說買名牌、喝啤酒、上社交媒體炫耀），會帶來可預測的獎賞，多巴胺就能被刺激釋放。

在這方面，一個噴上香水，花枝招展步入高級餐廳，然後還要在Instagram炫耀玲瓏身材和精緻日本餐的美女，其實和蜥蜴沒有分別。這個獎勵迴路，是人腦中很古老的機制，科學家把它稱為“蜥蜴腦”，它是人腦中掌管與理性思考無關的部分，是掌握本能的古老部分。

現代生活的問題是，我們有太多帶來快樂的物質和行為，這種巨量多巴胺不是我們的原始腦可以應付的，這就是一種壓力。大腦在調節平衡時，會去適應這種高量多巴胺的情況，久而久之，人需要越來越高量的多巴胺才會感到快樂，不給的話，就會容易陷入焦慮、憂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