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拍那一片白茫茫的,是广袤无垠缺植被的绵延山脉,多年了,皑皑雪山仍偶在脑海里闪现,壮观,是唯一的惊叹,惊叹是对生命渺小的感怀。
它应是白,却在蓝天辉映下,在背光的山峰下呈灰蓝渐层阴影,谷里川行流动的水,粼粼一片以外更似时间的河,带着蓝色忧郁祭奠人世繁华的无常。它静静流淌,仿佛除了日月更替伴随逝去,再无他想。它是我从加拿大回国时高空俯瞰的天地造化,巍峨的洛矶山脉。
ADVERTISEMENT
飞机升空航行至规定的飞行高度后,我们陆续在平稳中昏昏欲睡。突然友人呼唤我们看窗外景物,于是睡眼惺忪的几人往窗口一探,没忘记自己当下是“哗哗”赞叹声连连。洛矶山脉南北纵贯4800多千米,山脉连亘起伏数千公里长,民航飞机每秒飞行约莫280米的速度,时间却仿佛定格在窗框外,框住了一幅又一幅图景,层峦叠嶂如斯浩瀚,从起始的这山,到结束的那山,倘若相机连拍,定能拍出一片片难以辨识的拼图块。
一大片一大片的山外有山,一大片一大片的白与蓝。飞机飞了好久,仍未越过山脉,仿若很多小人物的严冬,苦熬了一大段日子,依旧困在艰辛里,乃至默默殁去。
课堂教学来到短篇小说《祝福》,故事里的主人翁祥林嫂,在鲁迅笔下因着礼教吃人而以悲惨命运作结。“祝福”是中国旧社会的民俗,是致敬尽礼,迎接福神的年终大典。用牲醴和香火供奉祖先和天神,祈求来年好运幸福。祥林嫂丧夫,到了鲁镇当女工。后来又被婆婆强拉回去改嫁。改嫁以后总算有了一小段安稳日子,生了个孩子阿毛。鲁迅给了悲剧人物一个“天有不测风云”的逆转,让她再次丧夫,儿子又被狼给吃了,大伯子把她赶出家门。孓然一身的祥林嫂再次回到鲁镇,却因为克夫克子被视为不详之人。她逢人诉苦,仿若大海浮沉中寻求漂木拯救几近溺毙的自己。众人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探寻遭遇以后,再无心思聆听,所有的同情与怜悯都止步于反复叙述际遇的门前。后来,祥林嫂被辞退,流落街头成了乞丐。
狼吃了祥林嫂的儿子,众人“吃”了祥林嫂,礼教“吃”了当时社会的无数人。这恐怖的吃人现象,在欢乐的祝福中形成了反差。故事结尾,“……我在朦胧中,又隐约听到远处的爆竹声连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祥林嫂最终在大雪纷飞的“祝福”中死去,鲁迅以反讽调侃的笔调写道,“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时间止不住流动。祝福与不被祝福的,都会在其中逝去,仿若芥末亦不如地沧海一粟,从未出现般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雪山的浩瀚,让我们看见了宏大,也不忘渺小。白皑皑的干净也有暗影,鲁镇的人在波澜壮阔中笑看风云,如果也能在夹缝里呵护一线生机,祥林嫂就不会死。
雪山入眼帘,是意外收获,思绪经纬纵横间交错,仿佛对雪与雪山的遐想统统都可串联成线。环境转换的思维激发,就是储蓄灵感的良机。当年,带着祝福启航回国的我,并未联想起《祝福》,如今的牵强附会看似无关,却有洛矶山脉一样绵延无尽的缠绕。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